◆社論-從經濟專業沉淪到經濟民粹
【本報訊】中國時報 2009-11-16
曾任央行副總裁的前財政部長許嘉棟在一場「經濟效率與社會公平」座談會上指出,台灣可能陷入「經濟民粹」泥淖中;他並以兩岸近十多年的發展比較,認為「台灣在經濟民粹下,走倒退路」。這番話確實點出若干問題;如果,台灣的經濟政策,不能由「經濟民粹」重返經濟專業,台灣經濟則可能在偏離專業的混亂中日益沉淪。
許嘉棟舉的例子,包括雙卡利率上限、油電價格管制、賦稅改革、肥貓議題等,都有經濟議題民粹化的傾向。這些議題,有發生在前朝政府任內,但也有屬現任政府任內,顯然,經濟民粹化不是某一黨派的「專利」,而是藍綠政府都有此傾向。而此現象,更顯示台灣社會已逐漸成為經濟民粹的溫床,經濟專業更受壓抑。
以此四大議題而言,油電價格管制的「不公不義」非常明顯,使用油電多者為企業與富人,油電價格凍漲形同以國庫補貼企業與富人,且更難落實節能目標。民進黨政府的油電凍漲,短短一年多概估讓國庫損失上千億元。雙卡利率上限,則是以銀行放高利貸為訴求,強要以法令訂定利率上限,既無視於銀行已是完全競爭市場,又違背以不同利率區隔貸款者還款能力與信用的授信原則,更違逆了利率自由化趨勢。賦稅改革,則在討好大眾的心態下,只見減稅不見加稅,讓政府稅收短徵數創新高。至於肥貓議題,則更是亂打一氣,甚至干涉到民間企業的給薪權利。
事實上,有「民粹」傾向之經濟政策還不止於此。為了討好各地方及不同族群的民眾,不顧專業的經濟效益評估,在各地廣蓋的「博物館」、客家文物館、甚至「國際機場」,最後都淪為蚊子館,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在經濟民粹下,導致的錯誤?
再放大來看,甚至對兩岸經貿與投資方面的管制限制,也帶有民粹性質。經濟專業上評估,即使從過去十多年兩岸產業的發展觀察,已明確看出限制國內企業赴大陸投資,其結果是讓企業逐步流失競爭力,但政府官員因為擔心本土基本教義派的批評與壓力,仍只願意採最「安全」的做法─即到實在擋不住、對岸相關產業與技術層次都已追上後,才可能開放。結果就是置台灣企業於險地,企業永遠無法搶得先機、永遠處在苦苦追趕的劣勢中。看到在大陸全力發展面板之際,經濟部還把台灣面板廠商「卡死」在島內,就知道這股力量的影響。
台灣經濟發展初期,政治上處次威權體制,經濟上則是專業掛帥。從尹仲容到李國鼎,甚至民主化之後的蕭萬長、江丙坤,都能在一個相對外界干擾較少的環境下,以經濟專業為依據做出決策。雖然民主化後的國民黨執政時期,面對更多壓力與干擾,但長期培養出的財經官僚團隊,仍能盡量讓經濟決策保有專業性。但到民進黨執政後,過多的政治與選舉利益考量,讓經濟專業逐步沉淪。
那麼,難道民主化後的台灣,只能眼看著經濟專業沉淪為經濟民粹嗎?未必!過去,財經決策官員只要秉持專業、提出政策,其它的壓力,就讓威權政體去頂吧。但現在的官員,在能提出經濟專業上的政策外,也要有對外界做政策說明與說服的能力,更要有承擔外界壓力的專業良知與擔當。事實上,去年劉內閣上台後,讓油電凍漲政策解凍的做法,就是一個相當正面的例子。
在經濟政策上,不能否認的是經濟專業與一般民眾易有距離,一個經濟政策可能會造成許多連續的影響;表面上的「得利」未必真的是得利。如油電凍漲,萬民喊萬歲,似乎每個民眾都受惠;但實質上則是讓低所得者補貼高所得者與企業,是典型的不公不義政策。再如雙卡利率訂上限,一句罵銀行「高利貸吸血鬼」,能得到多少民眾支持;但實際上以法律強制降低利率,可能讓更多「信用邊緣人」難以貸款周轉,更把這些人推向地下錢莊。
如果政府附和這些說法,無法把持專業,更無能力對外界做專業的說服,最後,經濟政策就真的淪為專業消跡、民粹當道。此一趨勢,值得台灣社會各界與政府警惕。
http://news.chinatimes.com/2007Cti/2007Cti-News/2007Cti-News-Content/0,4521,11051402+112009111600294,00.html
◆兩岸下一甲子:出路要寬,境界要高
【聯合報╱社論】2009.11.16 03:37 am
這次「兩岸一甲子研討會」,被視為雙方的「二軌對話」。發言盈庭之中,大陸團長鄭必堅的兩句話令人印象深刻;他說:「眼界決定境界,思路決定出路。」
此會的功能既是投石問路,各抒己見亦是理所當然。然而,會中出現的歧見若與一甲子前、甚或五年前的歧見相較,歧見雖仍有歧見,但「眼界」與「思路」皆已有大幅的精進,不可同日而語。即以大陸方面的發言而論,三十年前,中國大陸對外主張「以世界革命為己任」,對台灣主張「解放台灣」,對內主張「以階級鬥爭為綱」;如今則出現了鄭必堅的「三和理論」(對外和平,對內和諧,兩岸和解)。今昔對照,眼界提高,思路亦開。又如,二十年前,北京的主旋律是「中華民國已經滅亡」,但如今則有廈門大學劉國深院長的「國家球體/國際星系」論,明白標舉:「中國這個『國家球體』的球面,是由中華人民共和國與中華民國兩個競爭中的政權構成,她們分別在背對背的空間和場合代表著中國,雙方形成了事實上『一體兩面』的關係。」這裡也看到了眼界與思路的提高和放大。
鄭必堅的說法,容我們借用並調整一下。我們認為,兩岸能從過去走到今天,確實是「眼界決定境界/思路決定出路」;但欲從今天走向未來,也許應當調整成「境界決定眼界/出路決定思路」。
什麼是眼界?眼界的主要成分是知識。毛澤東之所以用人民公社及文化大革命,來實踐其「馬/恩/列/史/毛」的「雞尾酒式的共產主義」,主要是因他的知識貧弱;宋江加張獻忠不能治理二十世紀的中國。到了鄧小平等發動對毛澤東的鞭屍革命,則主要仍是迫於形勢不得不然;至於提出「改革開放」的主張,其實當時一切都還說不準,所以「摸著石頭過河」這句話用了二十餘年,原因亦在知識上的不確定性。但是,到了今天,改革開放三十年已見巨大成效,是非黑白已是一清二楚,科學統計數字已代替了「放衛星」,利潤誘因則代替了「搖紅旗」;一切已從政治掛帥變成知識掛帥。所以,就知識與眼界而論,如今皆已不是問題;從現在走向未來,決定因素是在境界,也就是決定在使用知識的良知、理想與胸襟。相對而言,過去以政治意識形態的「思路」,侷限了「出路」;如今若看見了「出路」,則不能再被政治意識形態的「思路」所綑綁。同樣的道理,這也應當是未來兩岸關係的主軸思維:「境界決定眼界,出路決定思路。」
出於這樣的見解,我們對鄭必堅的談話仍以「和平統一/一國兩制」為歸結,頗感意外。其實,「和平統一/一國兩制」應當是「前二○○八」的語彙;正因此一論述的「境界」與「出路」皆有侷限,所以才有二○○五年「連胡會」提出了「和平發展論」,是「境界」的提升,也是「出路」的放大。到了「後二○○ 八」的今天,「九二共識」已是兩岸的政策主軸,「一中各表」則是其必然存在的潛台詞;這無論在眼界、境界、及思路、出路上,皆已超越了「和平統一/一國兩制」的論述。鄭必堅的談話,會不會是境界與出路上的倒退?
北京方面有人在會中說,只承認「九二共識」,不承認「一中各表」。但是,倘若連「一中各表」也被視為違背「一個中國的原則」,且所謂的「統一」也就是「我吃掉你」;試問,這個方案的「境界」如何?又難道會是「出路」?
北京一直說「什麼都能談」;其實,兩岸要談的就是「境界」與「出路」。例如,什麼是「中國」,其實是一個「境界」的問題;又如,兩岸的政治方案是否只有「我吃掉你」一個版本,則是「出路」問題。
我們對這次充滿「歧見」、但眼界與思路皆已見相對開闊的兩岸研討會表示高度肯定,亦對下一甲子的兩岸關係可望有更加開闊的眼界、境界、思路、出路,寄以高度的期待。
http://udn.com/NEWS/OPINION/OPI1/5253184.shtml
◆社論-遍插茱萸少一人
【本報訊】工商時報 2009-11-16
唐朝大詩人王維在其膾炙人口的「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」詩中寫道:「獨在異鄉為異客,每逢佳節倍思親;遙知兄弟登高處,遍插茱萸少一人。」這首詩深刻描繪兄弟登高,獨缺一人的遺憾;剛好最近行政院決定任命前經濟部長尹啟銘擔任政務委員,也讓我們聯想到行政團隊眾政務委員當中,獨缺一位主管財金業務的政務委員,對於將來財金政務的推動,勢必造成負面的影響,我們因此呼籲執政當局應儘速予以補齊。
現行的「行政院組織法」仍是民國69年6月29日的版本,其後雖然有幾次修訂的計畫,但都因為朝野對峙,所有的修訂版本都未能過關。即使目前國民黨在立法院具有絕對優勢,所提的最新修訂版本,迄今仍未完成立法。依照現行「行政院組織法」第四條規定:「行政院各部會首長,均為政務委員。行政院置不管部會之政務委員五人至七人。」
根據行政院全球資訊網的公布,目前行政院現有七位政務委員,加上即將上任的尹啟銘,一共有八位,其中高思博是「蒙藏委員會委員長並為政務委員」,應屬組織法第四條第一項「行政院各部會首長,均為政務委員」的身份,因而不佔用組織法第四條第二項「行政院置不管部會之政務委員五人至七人」的名額。然而,蔡勳雄則是政務委員「兼行政院經濟建設委員會主任委員」,范良銹則是政務委員「兼行政院公共工程委員會主任委員」,兩位都非屬組織法第四條第一項「各部會首長同時為政務委員」的身份,因此尹啟銘上任之後,不管部會之政務委員最高七人的名額均已用罄。
大家都知道現有各位不管部會政務委員,都是在特定領域學養豐富的學者專家,或行政歷練完整的政府官員,其中蔡勳雄是都市計畫專家,也歷任政府都市計畫相關部門的各個重要職務;曾志朗則是心理學博士,擔任過大學校長、教育部長等要職;張進福則是電機工程專家,也曾擔任國立暨南大學校長;范良銹則是運輸工程專家,曾擔任台北市捷運局局長;薛承泰則是社會學博士,曾擔任台大社會學系教授、台北市社會局局長;梁啟源則是能源經濟專家,任職中央研究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;即將上任的尹啟銘則一直在經濟部任職,從工業局長、常務次長、政務次長到經濟部長,經濟行政閱歷完整豐富。然而,上述名單也顯示,不管部會的政務委員當中,竟然沒有任何屬於財政、金融領域的學者專家或政府官員。
目前有關財政部、央行、金管會等財金部會的重要法案之審查,依照行政院現行「法案分工審查表」規定,乃由副院長朱立倫親自擔綱。朱副院長是美國紐約大學會計學博士,曾任台大會計學系教授,也擔任過一任立法委員、兩任桃園縣長,資歷完整,然而目前還兼任「行政院消費者保護委員會」的法定主任委員,同時又是全國防災中心的總指揮、賦改會的總召集人,加上其他重要職務,他負責的工作可用「多到難以勝數」形容。
然而有關財政金融的重要法案審查及相關政務協調,攸關整個社會的金融穩定、國內金融產業的長期發展、兩岸金融監理的協商、ECFA談判的金融業早期收穫、兩岸金融業者的互動消長、亞太金融中心的籌設建立、財政稅制的健全規劃、政府巨大財政缺口的籌畫彌補等,凡此種種,不勝枚舉,實在不宜由身兼全國各項要職的副院長殫精竭慮,而宜有專任的政務委員分憂解勞。
因此,為了前述財政金融的長期發展,政府行政團隊應儘速尋覓合適的財金政務委員,來彌補這個團隊人才缺口。目前除了求才之外,也需想辦法處理現行法令上的名額限制。誠如前面所述,依照現行的行政院組織法規定,不管部會的政務委員最多只能有七人,在尹啟銘上任之後,名額就會完全用罄。雖然行政院組織法之最新修訂版本,已將不管部會政務委員的名額增為七至九人,但修法緩不濟急。權宜之計,似可將目前「政務委員兼部會首長」者,讓出一席,即可解決問題。行政團隊猶如一家人,既然已經「遙知兄弟登高處,遍插茱萸少一人」,就宜劍及履及、儘速處理,以期「全家團圓」,發揮整體團隊的行政效率,提升財金事務的決策品質。
http://news.chinatimes.com/2007Cti/2007Cti-News/2007Cti-News-Content/0,4521,11051403+122009111600104,00.html
◆升值促成升級?還是揠苗助長?
【經濟日報╱社論】2009.11.16 03:37 am
匯率對經濟有多方面的重大影響,因此每個國家或專家基於不同的政策目的,對各國的匯率常有不同的意見。但看法分歧的結果,也常混雜一些似是而非的主張。最近有人認為我國過去阻止新台幣升值,保護了代工出口產業,以致產業升級缺乏動力,所以經濟才不如韓國。這種說法在學理和事實上都有待商榷,而產業升級更不是靠貨幣一直升值就輕易可成。
若要和韓國比,多年來韓國常比我國更傾向於貶值。1986年底每元新台幣可換24.25韓元,1996年底升為30.70,2004年底成為32.42,目前則為35.87,新台幣呈現長期對韓元升值的趨勢。所以實際數字很難支持韓國升值而促成產業升級的說法。
若看短期的變化,韓國也比我國更常用貶值來保護韓國的出口產業。以這次全球金融風暴來說,韓元從2008年初就對美元貶值,最多時貶值近40%;而新台幣在2008年初還對美元升值,7月之後才小幅貶值。韓元最近雖然回升,但一年多來仍比新台幣多貶了約20%。這樣的貶值使韓國今年按美元計算的出口萎縮程度比我國少約一成,而以本國貨幣計算的出口成長率更是正值,而不像我國和新加坡有超過兩成的負成長。換言之,韓元的大幅貶值使韓國的出口廠商比我國更輕鬆度過金融風暴,也更有資金迎接經濟復甦。這清楚的事實也顯示,韓國比我國更藉壓低匯率來保護其出口產業,而非以升值促成產業升級。
再從學理來看,一味壓低匯率以讓廠商有利可圖,雖然確可能降低產業升級的努力;用升值來促成升級卻可能使產業外移而非升級。若一國貨幣升值太多,本國生產成本將高於外國,在全球化的時代裡,廠商很可能會把資源帶到國外投資。所以政府不可存著以往關著門打小孩的想法,以為貨幣升值就可以逼使產業升級。
為了說明這個道理,我們可觀察廠商的生產投入,通常這可區分成貿易財和非貿易財。貿易財投入按外國貨幣計算的成本,通常不因我國匯率而改變。但非貿易財投入,如土地和勞工,其新台幣價格若固定不變,新台幣升值時按外幣計算的成本就會提高,而使產品國際競爭力下降。換言之,匯率是透過改變我國非貿易財投入以外幣計算的成本,而影響我國產品的國際競爭力。
因此若我國非貿易財投入,在調整生產力差異後,並不比外國便宜,新台幣升值即可能使它們比外國的非貿易財貴。這一來廠商不管有沒有升級,都會發現,移到外國生產,貿易財投入成本相似,但非貿易財投入成本較低,因此外移比較有利。所以政府不管為了任何理由要讓貨幣升值,一定要先評估我們的非貿易財是否太貴,以免逼使產業外移。
要直接評估各種非貿易財和外國相比的生產力和價格並不容易,但我們至少可做些間接評估。若我國經濟原本平順發展,而非貿易財卻因泡沫經濟或政策因素而暴漲,或者非貿易財出現偏高的失業率或閒置率,我們即可合理懷疑非貿易財價格已經偏高。此時升值帶來的較可能是產業的外移及生產和投資的減少,而非產業升級。反之,當非貿易財供不應求,而新投資又偏愛沒有升級的產業,升值就可能減少未升級產業對非貿易財的需求,而留給升級產業較大的發展空間。1980年代的台灣和目前的中國較接近後者;而我國目前則較像前者,所以不宜用升值來促成產業升級。
http://udn.com/NEWS/OPINION/OPI1/5253182.s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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