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2月3日 星期四

12/2 社論

◆中國十年浩劫‧美國地獄十年‧台灣十年撕裂

【聯合報╱社論】2009.12.02 04:35 am

中國自一九六六至一九七六年的文化大革命,被中共自己稱作「十年浩劫」。時代雜誌日前則將二○○○年至二○○九年美國的不進反退、人心低迷,稱作「地獄的十年」。那麼,台灣自李登輝任總統後期的戒急用忍與兩國論,至陳水扁政府的貪腐與正名制憲所導致大約十年的內耗空轉,能不能稱作「十年撕裂」?

這是三部規模與程度不一的歷史悲劇,其中因果,異同互見。最大的差異是在政治體制的不同:美國的「地獄十年」發生在被譽為世界典範的自由民主體制;中國的「十年浩劫」發生在高度極權專制的政經體制;台灣的「撕裂十年」則發生在解嚴後的新興民主階段。可見,任何體制皆可能出現歷史錯誤。

為何不同政經體制皆會鑄成大錯?其中的部分原因,亦即三者的共同點,皆在由彌賽亞救世主式的政治明星主導整部悲劇的進行,且這些政治明星都是因自己的權力危機而將國家導向歧途。毛澤東是因三面紅旗(社會主義總路線/大躍進/人民公社)的徹底失敗,而欲藉文化大革命來挽救自己的政治生命,以空前的民粹操作煽起了狂熱的偶像崇拜;於是天上高掛「毛主席啊紅太陽」,照耀得中國大陸一片黑暗。布希則以九一一的復仇代言者自命,亦贏得民意的高度支持;結果伊拉克海珊政權被美國擊垮,但高舉「單邊主義」的美國自此重挫了正義形象。火上加油、雪上加霜的是,二○○八爆發自華爾街的全球金融海嘯,更加凸顯了布希治理的災難,進而使世人甚至質疑自由經濟的正當性及民主政治的效能。至於台灣這「十年撕裂」,具體而微,也是因李登輝與陳水扁為挽救個人權力危機而操弄民粹,釀成悲劇。李登輝曾制定《國統綱領》,可見其原本具有不同的兩岸觀點;但是,他自始即扮演「一又二分之一個黨主席」的角色,一是國民黨主席,二分之一是民進黨主席,卻是最後造成其「政策分裂」以至「社會撕裂」的原因。陳水扁亦原本操持「四不一沒有」的政策,後來則因貪腐失政,又被李登輝等獨派挾持,遂走上自欺欺人的「正名制憲」。李登輝與陳水扁皆主張以台獨作為解決兩岸難題的方案,但台獨只是徹底撕裂了台灣,造成十餘年的內耗空轉。李是「民主先生」,扁是「台灣之子」,皆曾是民意的寵兒,但他們不僅造成「撕裂的十年」,甚至已造成台灣政經發展上永難彌償療癒的致命傷。

大錯誤之後,應須撥亂反正;大悲劇之後,則當療傷止痛。若就此一觀點而論,中國已經跳脫了「十年浩劫」,美國則正從「地獄十年」中反省導正;相對而言,台灣想從悲劇困境中脫身的可能性卻最小。中國從幾已窒息的文革社會,翻身到如今已是「和平崛起」;社會上充溢著信心、自尊與光榮感。美國選民則以選出首位非裔總統歐巴馬,標舉出民主政治的無窮可能與進取空間;何況,美國畢竟仍是超級強大的國家,只要拿對了翻身的方法就能翻身。中美對照,雖然不同的政經體制皆可能鑄成悲劇,但不同的政經體制也都能產生懂得領導國人走出悲劇、迎向希望的政治領袖,且不同的政經體制亦皆可能出現懂得是非好歹、懂得反省改正的社會民意。然而,反觀台灣,我們的政治領袖竟然連帶領國人衝出扁案是非糾纏的能力都沒有,且依然陷於「支持ECFA/反對ECFA」、「農業縣/非農業縣市」的撕裂與拉鋸之中。台灣朝野沒有一個能化解今日消極、悲觀、混亂政經氛圍的政治領袖,而台灣的社會亦仍然被政客操縱、繼續撕裂,繼續內耗空轉。

二十年來,台灣皆在期待政治明星們帶領台灣走出迷津,卻一直陷於內耗空轉;十年來,台灣亦在期待民主政治能夠引導台灣航向光明,卻仍是無窮無盡的撕裂。如果我們沒有大開大闔的政治領袖來引領台灣,而民主政治又陷於致命的撕裂而找不到出路,則前景委實堪憂。中國崛起了,美國醒悟了,請問我們台灣呢?

http://udn.com/NEWS/OPINION/OPI1/5284338.shtml


◆社論-從杜拜危機 看國家治理與風險

【本報訊】 中國時報 2009-12-02

     二○○八年下半年發生的全球金融海嘯,最引人矚目者,除歐美大型金融機構垮台外,就屬冰島、愛爾蘭及今日的杜拜這三個一度被視為「經濟發展典範」的國家,財政與經濟先後陷入崩潰邊緣。此一案例,值得各國政府深思檢討。

     人口只有五、六百萬的愛爾蘭,過去曾被稱為「歐洲的乞丐」,以農業為主,多年的貿易保護,讓愛爾蘭經濟衰弱;九○年代之前,人均GDP(國內生產毛額)只有歐盟平均數的七成不到。但之後以低稅率、低價勞力成本、良好的地理位置,愛爾蘭快速成長。在進入廿一世紀前,愛爾蘭就成了世界第一的軟體出口國,人均GDP超越歐盟平均數之上,人均淨資產甚至成為全球第二名的富裕國家,「居爾特虎」之名就此打開。

     但繁榮後,吸引的大批外資有不少就流入房地產,愛爾蘭每年每千人平均增加廿棟新屋,是歐盟平均數四倍,但建築成本卻也在十年中增五倍。當金融風暴來襲時,這個經濟中七成仰賴出口、又有嚴重房地產泡沫的國家,立刻陷入危機─失業率達二位數、GDP大減一成、房屋建設驟減五成。

     冰島也有同樣的故事,十年前,這個以漁業為主、人口只有三十萬的國家,確立「快速發展金融業」的國家方針,使冰島的股市主力變成銀行系統,金融業在經濟中的比重高居全球首位。而這波「新金融中心」的榮景,卻是靠「龐式騙局」撐起。企業與個人不斷借錢進行投資與消費,以高利吸引鄰國資金進入,資金浪潮再推高經濟;然後再繼續借錢支應過去貸款的利息。海嘯一來,舉國崩潰,GDP只有一四○億歐元,政府接管的四大銀行債務卻超過千億歐元,連總統都為無法償債而心臟病發入院。

     「沙漠奇蹟」杜拜,為「走出另一條路」,近十年重金打造整個國家,希望成為中東的金融、觀光中心。強大的企圖心就此向全球吸金,一座座懾人的建物從平地拔起,造價多以百億美元計。如九百億美元打造新市鎮、六百億蓋主題樂園,還有全球聞名的世界最高樓杜拜塔、海港大樓、棕櫚人造島、帆船飯店、註定沒啥人搭的捷運…。全球景氣好、資金充裕時,杜拜猶可撐出金光閃閃的場面,一旦反轉,就陷入危機,泰半大型建設都面臨停擺命運。

     分析這三國的崛起與沉淪,有值得效法之處,但也有堪為殷鑑的地方。值得取法者,主要是這三國政府都在國家經濟仍低盪之際,找出本身經濟體在全球的定位,並以強而有力的政府施政、法令規章、稅制配合,乃至實際的資源與資金投入,劍及履及的付諸實施。

     這些作為,都曾為國家與人民,帶來成長、財富與希望,也大幅提升全球能見度。再以被稱為「金磚第五國」的印尼為例,一九九八年亞洲金融風暴後,這隻「亞洲四虎」因內部政局混亂、貪腐成性、政府缺乏治理能力,讓經濟難以復原。但在蘇西洛當選總統後,國內政局大有改觀,反腐倡廉取得成果,加上蘇西洛本身清廉,經濟步入正常復甦軌道。近年更趁著原物料風潮,讓印尼的潛力為全球所注意,外資回流,創造出亮麗的經濟成果,成為「下一塊金磚」。國家治理優劣,對經濟體之影響,由此可見一斑。

     但這三國的繁華,終而在海嘯中崩潰,則是最值得借鏡之處。主因應該是缺乏風險意識,為了追求成長,寧可「與魔鬼交易」而犧牲穩健,靠太多熱錢、外資撐起榮景;太快把政府對金融市場該負的監管責任拋棄。套句經濟學家克魯曼的話,「愛爾蘭與冰島一樣,雙腳一蹦就跳入無人監管的新市場」。為求快,把「經濟奇蹟」建立在信用過度膨脹、銀行甚至整個國家的「以短支長」上,基礎虛浮。四小龍累積數十年的成果,他們卻想在短短十年內複製。

     對台灣而言,國內金融業的開放與自由程度較有限,因此從亞洲金融風暴到這次全球金融海嘯中,金融業受傷相對較輕;但,十多年來,政府治理 ─從行政效率低落、政策延續性不佳、到貪汙指數仍高等「國家治理」問題一直存在;十多年來,儘管全球產經環境已發生巨變,但政府仍未能找出台灣經濟與產業的最佳定位。凡此種種,均值得檢討改進。

http://news.chinatimes.com/2007Cti/2007Cti-News/2007Cti-News-Content/0,4521,11051402+112009120200459,00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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